零件没松动,只是许久未用落了层灰。
肖覃浸湿帕子,认真的擦拭每一处边角。
他这几天心情很平静,除了担心虞意的身体,便再无其他波澜。
原主的记忆仍然来的频繁,他花了些时间前后串联起来,发现竟只剩下原主死前的几个片段还未出现,其余部分皆已齐全。
或许要等全部记忆都恢复,才会让他离开。肖覃平静的想。
那样也好,还能多陪殿下几天。总归他已经把该交代的都写在信里交代好了,信纸被他封在剑鞘里,剑被他放在自己房间最显眼的地方。梅山派的门徽向上。
殿下,该喝药了。肖覃扔掉帕子,站起身,端着药碗走到床边。
虞意半躺在床头,正百无聊赖的欣赏肖覃紧绷的肩背,闻见那药味脸色立刻就变了。
不喝。快给,咳咳,本王拿走。
肖覃站在床前,无奈的看着他。
听话。
不。虞意紧抿着唇,偏过脸不愿看。
两人僵持半晌,肖覃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,仰头自己灌了一口,俯身吻上虞意的唇。
唔等等等。
虞意挣扎未果,只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那边渡过来,依旧苦涩,却莫名带着一丝甜。
肖覃直起身,不敢瞧虞意眼角的窄红,飞快的把药碗塞进他手里,退后两步道:殿下现在可愿喝了?
喝。虞意嘴角抽了抽,连着几日苍白的脸色带上点暖意,勉强捏着鼻子将那苦得杀人的药喝了。
江寒开的这都是什么方子!
虞意将碗丢开,皱眉忍过那阵苦意。
肖覃勾了勾嘴角,揉了把虞意的脑袋,转身把轮椅推到床边。
放了这么久可还能用?
虞意懒懒的靠回去,一条长腿伸出被子,随意垂到地上。
能用。肖覃站起身,把被子掀开,换了条毛毯搭在虞意腰间,然后连人带毯子一起抱了起来。
出去之后可别胡闹了,外面冷。
没咳,咳咳。虞意说着便咳嗽起来,没胡闹。
肖覃皱眉,将人放在轮椅上,蹲在他身侧,轻轻拍了拍他的背。
虞意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,好不容易才止住。
他恹恹的靠着肖覃。
心焦,困乏,抬抬手指的力气都不愿使,喘气都难受。
可好些了?好些了咱们便出去。肖覃将人按在怀里,一下一下顺着他柔软披散的长发。
好多了,虞意笑了笑,咱们走吧。
第60章 惊变 肖覃旁听许久,闻言脱口而出:
今日天晴, 花开的粉嫩,枝桠也绿意盎然。
肖覃推着虞意在花园里慢慢走,边走边聊, 只是说的却不是什么怡情的闲话。
虞恕出发也有七日了吧。虞意把玩着手中的花枝,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七日有余。肖覃见他喜欢,顺手又摘了枝别的品种的递过去。
听说捷报频传,大有凯旋之势?虞意接过来,将两枝并在一起。
肖覃点点头, 伸手替虞意拽了拽滑落的毯子,突然想起那日虞恣大半夜跑过来的事还没和虞意说,当即附到他耳边将那晚的情形描述了一遍。
虞意听完挑了挑眉, 神情若有所思。
七殿下冒冒失失的跑过来,提醒殿下要小心,或许是在皇后娘娘那里听到什么了不得的话。肖覃思索着道。
不错,虞意点点头, 但未必与我有关。
殿下的意思是安城?肖覃疑心自己想错了,皇后就算再不择手段,总也不会做出这等引狼入室之举。
安城离京城不过几日的行程, 万一要是守不住, 北疆骑兵便可长驱直入, 到那时国都要亡了,还谈什么争储。
我也不确定, 虞意脸色不太好看,但虞恕要想从安城平安回来,只怕没那么容易。
肖覃正要说话,岳扬突然从外面走进来,急匆匆的对两人道:殿下, 公子,李福全来了。
两人对视一眼,目光中皆有些诧异。
这节骨眼上,虞胤江怎么想起虞意来了?
快请。虞意思索片刻,心想大抵是安城事态暂缓,虞胤江又得空疑心起自己这凑巧的病,特意派李福全过来看看情况。
殿下!李福全人未至,声先到。
虞意方才是怕肖覃担心才勉力掩饰着难受,实际情况要糟糕的多。这会要见李福全,他连装都不必装,只松了劲往后一靠,那副惨白的脸色,病恹恹的神情,像是下一秒就要彻底断了呼吸。
肖覃看的直皱眉,还没来得及说什么,岳扬就引着李福全走进来。
李公公。李福全行礼,虞意微微点头,别过脸一阵咳嗽,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。
哎哟,殿下怎的突然就又病了!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!李福全急急忙忙的上前,言语之间关心的很。
劳公公挂念,虞意勉强笑了笑,声音哑的厉害,从南巡回来便觉得不太适应,大抵是离京太久,这副身子又太不中用。
殿下净说些不吉利的!李福全吓了一跳,殿下身子好的很,更何况还有江太医在府里住着,仔细养着些,日后定然能长命百岁。
长命百岁。
虞意微微一怔。
他又何尝不想长命百岁,能多陪肖覃几年,不然两个人说好白头偕老,他却要早早地辞别人间。
之前肖润之给的药他还没去试,这段时间京城局势变化太快,那药又太猛烈,他怕万一有什么不测,遇到急事不能亲自出面处理,是以想等到尘埃落定之时再将那药取出来。若是他夺嫡失败也没再有什么必要追求长命百岁,新皇登基之时,他和肖覃都难逃一死。
借公公吉言。虞意回过神,轻轻笑了笑。
奴才说的是实话!李福全也跟着笑了几声,随即话锋一转,不过陛下可是挂念殿下挂念的紧,这不,特意派奴才来接您进宫养着呢。
肖覃旁听许久,闻言脱口而出:不行。
大公子真是说笑了,李福全先是一愣,随即弯下腰,态度恭谨,咱们圣上说的话,哪有什么行不行的。
今日虞意去也得去,不去也得去,就算走不了路,抬也要着人抬到宫里去。
毕竟今日来端王府,虞胤江可没像从前一样嘱咐他不必勉强以虞意身体为重,李福全侍奉君王这么多年,哪还不懂他是什么意思?
肖覃抿着唇,沉默片刻道:殿下尚未痊愈,今日刚能下床,连路都走不了几步,进宫路远,怕是经不起颠簸。
李福全佯装为难,这奴才也心疼殿下,只是皇上的命令
肖覃收紧垂在身侧的手,深吸了一口气,刚待开口,虞意便道:公公说的是,自然不能让父皇久等,待本王收拾一番,即刻随公公进宫。